陈重才:大红门服装业里的铁血将军

来源:纺织服装周刊2010/12/8 14:35:00分类: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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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门是一个传奇,他就是这个传奇的灵魂人物。


  他像是一个改革的战士,在坚毅的外表下,有一颗宽容仁厚的心。


  他流汗,流血,也流泪。


  他坚守,不畏强权,也不容质疑。


  他是一位执着的工作狂,一直奋力向前。


  他既是严厉的上司,又是慈爱的父亲,但从不徇私情。


  他是孙辈的一位知心朋友,彼此可以交换很多秘密,甚至比父母都还要亲近。


  他一边做一个拼命的指挥官,一边又是一个深谋远虑的规划者。


  他是一个改革者,一个父母官,一个地道的农民,一个忠诚的人。


  大红门在哪?北京人都知道,那是天安门前第一村;在浙江人看来,那里又是改革开放后,无数生意人寻梦、打拼、淘金的起点;而在老百姓眼里,那里商厦云集,欣欣向荣,是一片服装的海洋。在这块土地上,陈重才三个字可谓耳熟能详,不管是北京人、浙江人,还是外地服装行业同仁,似乎谁都可以轻易地描述他,但是,却很少有人可以自信地评价他。他太鲜明了,就像一个符号,解读他,就等于解开了大红门30年的成长史;同时,他又太富争议了,身在变革中,踩在利益场,一份鲜明和坚守,让不同立场上的人对他褒贬不一。


  30年来,陈重才把一件事做到了底,让农民分享城市化进程的成果,让农民继续受益于土地,受益于大红门的崛起。


  不图做官的父母官


  世界上很少有哪个人,是靠从众而获得成功的。


  在陈重才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尊毛主席雕像;他办公桌的正对面,几幅毛主席的肖像端正地挂在墙上。毛泽东思想对陈重才影响深远。


  1976年,果园村28岁的兽医陈重才被推上了村支书的岗位,随即而来的改革开放迅速席卷了紧邻北京市区的南苑乡。城市化的迅速推进,让不少乡村都被纳入城市格局,农民只得转居转工。大潮之下,种种机遇与矛盾在此积淀、积累、爆发,如同一个个漩涡。当时,很多农民都产生了分光吃尽的想法,南苑乡很多大队也都把集体资产分给村民。但是,陈重才没有迷失其中,反而异常清醒,他顶住各方压力,坚决不分集体财产,他对大家伙儿说,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生产资料,土地卖掉的钱,不是劳动所得,如果现在把生产资料都分掉,将来子子孙孙又该怎么办呢?城市扩容要征地,征地的钱应该用来发展生产,用钱来赚钱,分享土地增值的部分,要让农民带着资产进城。


  “同样的一个政策,可以让失去土地的农民变得更富有,也可以让失去土地的农民变得更贫穷。”至今谈起,陈重才仍不无感慨,还会反问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土地,农民该怎么办?”


  1990年,陈重才成为南苑乡党委书记的第一人选,这个机会对许多梦想仕途腾达的人来说求之不得,但是面对上级的委任,陈重才却出人意料地提出,“不当国家干部,保留农民身份”。对此,陈重才有自己的理由:“当了国家干部,有时候就不允许你有自己的思想,缺乏个人思考,不能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地确定发展思路。我可不是奔着做官去的,大不了继续回果园干。”


  1995年10月,南苑乡果园村从村集体1.18亿元净资产中分出3622万元,按照劳动工龄分给社员,作为个人劳动贡献股,可以继承并在集体经济组织内部有偿转让,同时,成立了股份合作制的村集体经济组织——北京鑫福海工贸集团,实现了社员变股东,股份可以继承和转让。这是北京市农村股份合作制改造中,第一个突破股权继承和转让政策的典型。


  在就任乡党委书记的日子里,陈重才充分利用地域优势,在全乡实施整体规划和开发,有效地利用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加快了城市化建设的步伐。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陈重才面对的非议和责难是旁人难以想象的,拒绝国家干部身份的他,并没有因此而减轻肩上的责任和义务,反而带来了更多苦和难。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事业是给有激情的人而准备的,释放热情和才华,才会成就一段事业。


  上世纪90年代的大红门曾一度和浙江村画上等号,这里云集着以温州人为主的浙江人。在此讨生活的浙江人头脑灵活、吃苦耐劳,逐渐形成了一个服装生产、制造和批发的基地。但同时,由于庞大的流动人口,治安、卫生和基础设施等状况都十分堪忧,政府也对此头疼不已,但那时缺乏正确的疏导措施,只能对流动人口采取围追堵截、驱逐打压的手段进行管理,整个大红门地区在不平静中肆意生长。


  1995年,中央开始对“浙江村”进行清理整顿,大批的外来人口被清理出去。在清理整顿的同时,如何保护合法务工经商者的利益,在陈重才的多次呼吁下,在原北京市张百发副市长等相关领导的亲自协调下,决定在大红门建设一个外来人口安居乐业的务工经商场所,这就是——大红门服装城项目。这个重担不出意料又落在了陈重才肩上。


  大红门服装城项目,从一开始就受到各方的担忧和质疑。当时,果园村能动用的资金量只有两三千万元,除去招商预收款和建设单位垫付的部分工程款,仍有两亿多元的资金缺口,周边的几个村都不敢参与进来,果园村当时的银行贷款利息,用陈重才的话说,三天一辆桑塔那轿车就没了。没办法,在缺钱、缺人、缺原料、高压的情况下,陈重才硬是带领大家押上果园村的全部身家,白天黑夜地干,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建成了大红门商贸城一期,这简直超过了深圳速度。


  然而,市场建成之后却风波连连,经营状况堪忧。陈重才又带领商贸城抓住契机,建立商贸城露天早市,希望能把那些颠沛流离的早市商家聚拢,同时带起商贸城的人气。


  露天早市开业后,由于货品价格低廉,一下子吸引了大量的客流,然而,一些竞争对手不断以扰民为借口,以信访的方式向地方政府施压。半年后,有关方面要求关闭露天早市,在这种情况下,陈重才面对公司上下的群情激奋,力排众议,将露天早市临时迁入商贸城地下停车场。迁入地下车库的早市生意仍然火爆,却又被以存在消防隐患为由被设置重重考验,于是,陈重才决定建设新的临建大棚早市。然而,在招商之后,总是被对手捣乱、骚扰,之后,还被人上访告状,以“市场建筑物是临时建筑,已过了批准使用期限”为由,强烈要求将其拆除。{page_break}


  陈重才对此印象很深刻,那是农历正月初九的午夜11点,临建大棚早市的钢架大棚被铲车砸成一片废墟。拆完之后,连井盖之类的型材都被全部拉走。强拆的过程中,果园村的干部和很多商户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情绪激动,甚至有的商户扛来铁镐棍子,打算冲上去拼命。这一切,都被陈重才严厉制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痛快了,很可能酿成恶性事件,会对整个大红门,乃至北京的形象造成及其恶劣的影响,不能因小失大啊。”陈重才回忆说。


  然而,在强拆之后,在早市那堆被砸成破铜烂铁的废墟上,陈重才却再也忍不住,堂堂的铁血将军潸然泪下……


  冲突没有摧垮村民们的信心和决心,而更让大家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陈重才一方面把早市重新迁回地下车库的同时,一方面抓紧了对商贸城二期永久早市的建设。全村上下再次拿出当初建设商贸城时的拼劲儿,二期工程很快便成功落成。如今,大红门商贸城已经拓展到四期福成大厦,打造出了大红门地区首屈一指的服装专业市场品牌,也一度树立了行业标杆,为后续市场的建设提供了参照和借鉴。可以说,为大红门地区服装专业市场今后的总体发展确定了主题,奠定了基调。


  可以说,大红门服装城的建设,不仅成为陈重才生命中重重的一笔,也成为果园村人命运的转折点。回顾几番凤凰涅槃,他只说了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新农民不变的是气节


  中国有句古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们是本本分分的农民,穷则思变,劳动致富。


  有人说,一个人能让一部分人说他好,易;让大部分人佩服,难。追求个人成功,易;带领一个集体共同前行,难。而陈重才都做到了,成就他这个人的,可能是一种气魄和胆识,也可能是眼光与思维,但是老百姓不看这些,他们推举一个人,看的是德行与担当。


  带领南苑乡致富的路上,陈重才体恤乡亲、知人善任、舍己为人,但同时,他的“霸道”也是出了名的,在关键性、原则性问题上,从来都是严格把关,铁面无私。


  商贸城二、三期以及四期福成商厦相继建成,由于地处大红门服装区的核心区域,寸土寸金,商人的“公关”顿时无孔不入,陈重才对此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时刻告诉身边的人,钱权交易的背后,会给村民的利益带来损失,更会让南苑乡的长远发展陷入被动,不能成为私利的傀儡。


  一次,一个浙江老板前来拜访陈重才,临走的时候留下一个厚厚的纸袋,转身就跑,追都追不上,陈重才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块劳力士金表和5万美元。面对这样的攻势,陈重才也回绝得毫无余地:“交柜——给财务入账。”其实,像这样的事情,陈重才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很多老板以为陈重才收了礼,便提出种种要求,陈重才自然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之后,各种举报信便会寄到中纪委,但每次调查都是子虚乌有。


  陈重才这样评价自己:“我一不图做官,二不求钱财,坐在这个位子上,代表的就是果园村和南苑乡老百姓的利益,抵得住诱惑,才不会被别人左右,才能踏踏实实做些事情。”陈重才的率先垂范,也带出了一支纪律严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队伍。


  中国有句古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陈重才常对村民说,我们是农民,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穷则思变,劳动致富。从没有批文、没有一砖一瓦兴建北京第一个农民拥有的星级酒店京华饭店开始,陈重才尽量不向政府提出要求,如今,仅鑫福海工贸集团年纳税就达9300万元。富裕起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带领乡亲们以自己的方式减轻政府负担,丰富精神生活,向国家和世界展示中国农村的新面貌。


  2008年5月,陈重才带领村干部和商户们,在第一时间为汶川地震灾区捐助物资2000多万元,现金300多万元,并在灾区捐建了两所博爱小学;2010年两所鑫福海红十字博爱小学全面竣工,陈重才亲自带去了一大批电脑、桌椅、文具参加了两所小学的开学典礼,并在暑假期间组织40名孩子坐飞机到北京参加“放飞梦想”夏令营活动;


  2010年2月9日,果园村的管乐团圆满地完成了为期7天的赴日演出交流任务,载誉而归;


  2010年7月11日,果园村的管乐团再次应邀出席瑞士少女峰国际音乐会并获得业余组第一名,创造了本届音乐节中亚洲乐队的最好成绩,为中国农村、中国企业赢得了荣誉。


  最让人难忘的新中国60年大庆时,大红门服装商贸城鼓乐团现身国庆联欢晚会现场,阵阵气势雄浑的鼓声震耳欲聋,60名鼓手身着红衣,尽情演绎,饱含着对祖国的深情和祝福。


  在刚刚过去的“第二届中国(福保)乡村艺术节”以及首届“全国乡村歌手大赛”上,果园村还被授予了“中国幸福村”的称号,成为中国幸福乡村的典型之一。


  中国农民是最朴实的群体,要求的少,回报的多。2008年,陈重才当选CCTV—7评选的“全国农村基层干部十大新闻人物”,并被授予“中国十大杰出村官”的光荣称号。身为农民,他和村民们一起创造了瞩目的成就;身为农民,为大家办事,为政府减压,为社会贡献。他很自豪,更为南苑乡的乡亲们自豪。


  乡土情深高瞻远瞩描绘CBC蓝图


  生于斯,长于斯;如此生,如此长;忧之,也悠之。


  今天,徜徉在大红门,这片都城脚下的土地焕发着新生力量,既古老又时尚。她的肩上,背负着改革的沉重和荣耀。


  大红门地区以服装贸易为龙头,成为目前北方规模最大、实力最为雄厚的纺织服装集散地。现在的大红门商贸区可谓家底丰厚,有服装、纺织交易市场39家,营业面积200余万平方米,商户从业人员超过10万人,年交易额占北京市纺织品、服装、鞋帽市场年交易额的半数以上。


  南城已经成为北京经济腾飞新的梦想之地。2008年,在改革开放30年之际,大红门被北京市授予“服装服饰创意产业集聚区”称号,开启描绘CBC(大红门服装商务核心区)的新时代。2007年、2008年,大红门地区连续两年举办“大红门国际服装节”,多载体、多形式、多角度地展现了大红门改革开放30年来的变化与成就,扩大了大红门的品牌知名度和影响力,在中国服装产业面临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提升了大红门商贸平台,并为北京打造“时尚之都”而助力。


  前景一片光明,这位实干家却想得更为实际。在采访过程中,他几次对大红门地区硬件设施的现状表示出忧虑:“大红门的硬件建设还是有待提升,这件事一直搁在我的心里,希望政府能看到成绩的同时,扶持一把,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采访接近尾声,一直激情讲述的陈重才沉静下来,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花园中,记者才发现其实他黝黑的皮肤,沙哑的嗓音,和蔼可亲却又依旧锐不可当的气势,都透露着那些岁月的痕迹。他的沧桑和坦荡,他的直言不讳,他的毫不遮掩,他的精明强干,本身就是一个耐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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