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近期上映的科幻电影，从服装上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好莱坞对于未来的诠释竟会如此不同。看了库格勒(Ryan Coogler)导演的电影《黑豹》(Black Panther)，我们发现可以把肌肉强健的身体(如果有的话)塞进加强版的潜水服里;然而在电影《银翼杀手2049》(Blade Runner 2049)和电视剧《苍穹浩瀚》(The Expanse)中，故事发生在世界末日之后，衣服都是街头打扮，像是从旧衣橱里翻出来的。

　　但显然都比现在的强。从新时代的奴役问题到过度消费对全球的影响等等，当今的时尚饱受诟病，各家公司必须做出改变。最近，意大利国家时尚商会在米兰举行了第三届可持续发展的国际圆桌会议，会上的一份报告显示，未来五年人们在高档商店(如美国的巴尼斯百货、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货和法国的巴黎春天百货)购买可持续性产品的比例将从23%上涨至40%，几乎翻了一番。

　　然而消费的冲动并没变，它深深根植于人类的本性之中。利兹大学设计学院的萨默博士(Mark Summer)在今年环境审计委员会的报告《修正时尚》(Fixing Fashion)中写道：“时尚满足了消费者的心理需求……所有解决方案都必须承认、并且保持这种需求。”

　　对此，革新者已经开始为将来寻找解决方案，希望既能推出热卖新品，又不破坏地球环境。而我们越发认识到，虚拟数字世界才是解决之道。未来实验室(The Future Laboratory)的斯托特(Rachel Stott)说：“数字产业已经开始颠覆延续多年的传统，并将在未来20年不断发展。品牌可以依托不受物料限制的数字时尚来大展创意，通过另一种媒介与消费者建立联系。”

　　还有一种表现形式根本就没有衣服。去年，挪威的服装零售品牌卡灵思(Carlings)发布了虚拟服装系列，这是一组充满未来感的街头服饰，顾客需要在网上购买，之后在线将衣服穿到自己的照片上——这其实是在反对如今各种网红们“衣服穿上照张相就扔”的情况。媒体创意公司北欧之美(Virtue Nordic)的格鲁巴克(Morten Grubak)在当时接受iD网站的霍尔(Jake Hall)采访时曾说：“我们开辟了全新的造型体验，不会对地球造成任何伤害。”

　　在这个虚拟时代，出现虚拟服装也很合理。《堡垒之夜》(Fortnite)、《模拟人生》(The Sims)和《桑萨》(Sansar)这些游戏的狂热玩家早就在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上花了几十亿——包括虚拟服饰。斯托特说：“虚拟服饰将不断突破实物和想象的限制，成为时尚的一部分。”

　　伦敦时尚学院时装创新中心的德林克沃特(Matthew Drinkwater)对此表示赞同，他说：“将现实世界和网上元素相结合显然是大势所趋。”他认为，未来人们可以戴上增强现实(AR)眼镜，将数字图像叠加到现实之上，让一同使用AR眼镜的人看到我们想象中的自己“穿”了什么衣服。

　　觉得不切实际?倒也未必。德林克沃特正与卢卡斯影业(Lucasfilm)的沉浸式娱乐体验部门ILMxLAB合作，还在设计师戴思文(Steven Tai) 2018伦敦时装周的秀场上展示了这个创意。

　　德林克沃特表示：“这个创意也说明，将来我们可以给衣服下载各种元素，大家戴上AR眼镜会发现我们的打扮不一样了。虚拟和现实世界之间的交融会让我们的特征不断变化，更具流动性。虚拟时尚能让人们充分尝试想要示人的造型，不断突破无限的创意。水做的发型、根据声音改变形状的服装等等，都有可能实现。”

　　美丽新世界

　　如果完全采用网上操作的想法令你紧张不安，这种技术也有更加具体的应用。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表示，没穿几次就扔的衣服和相关的浪费每年所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5000亿美元，87%的时尚产品最后都沦为了填埋的垃圾。那么如果只生产人们真正需要的服装会如何呢?纽约的数字设计公司神经工作室(Neuro Studio)最新发布的服装系列Solventus 2019就是以此为理念。制作这个系列时他们对真人模特进行了3D扫描，得到精准的尺寸后再在虚拟模特身上直接设计服装。

　　这一设计的初衷在于，那些后世界末日风格的衣服——采用承托身体的织法和保暖布料制做的披肩、身体束带和紧身裤等等，有人下单了才去做。

　　当然，这么做还另有原因：神经工作室的这个系列结合了3D打印技术，设计师可以借此为顾客量身打造虚拟的服饰。耐克等运动服装品牌早前已经开始请顾客自行设计球鞋，这也预示着将来消费者能够足不出户3D打印出自己的球鞋。消费者也可以是设计师——英国街头潮牌Hype拿不准要用哪款设计，于是在Instagram上发帖让顾客来选择。

　　斯托特表示，如今的服装产业不断趋于让消费者进行设计。她说：“时尚，这个曾经的产业，已然失去了往日所承载的文化想象和荣光。近年来，时尚话语权的掌控者已经发生了改变，从设计师、创意总监和杂志编辑转移到了普通人身上。消费者想要参与创意，拥有个性化的产品，而技术的发展也令这些诉求得以实现。”

　　与此同时，服装本身的科技含量也在高速增长。许多智能面料公司都在研发能够收集数据的材料，比如耐克Adapt BB系列的篮球鞋能够计算出穿鞋的人是否应该改变投球以避免受伤。电子杂志FashNerd的创始人纳珀尔(Mano ten Napel)说：“未来5G推出以后，服装会成为新的交流工具，影响我们与这个互联的世界，以及彼此之间的沟通方式。”

　　但是，这种科技是否会像快时尚一样大规模普及还另当别论。瓦尔里(Geraldine Wharry)的工作是预测流行趋势，他说：“从社会行为的角度而言，我认为供给不足会发酵成一个大问题——水资源短缺、面料不足、成本上涨等等。类似问题一旦爆发，人们就会改变消费开支，只按照生存需要选购商品。”快时尚会怎样?“这种模式已经过时，我不知道它要如何维系下去。没有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品牌一定会深陷泥潭。”

　　那么，普通人对时尚的看法会如何变化?随着未来技术的发展，时尚也正在回归手工制作和衣服的触感。瓦尔里表示：“如今人们对手工制作颇感兴趣，这是人和服饰的另一种联系。”二手服装市场呈现爆炸式增长，二手时尚交易网站ThredUP表示，它们这类网站的增速是整个零售业的24倍。服装租赁业也一并收益。高远工作室(Higher Studio)的阿诺德(Sara Arnold)说：“服装租赁给了时尚新的选择，而且不会破坏环境。”

　　斯托特说：“人们不会不穿衣服，所以未来改变的将是获得服装的方式。得到一件衣服不再是最终目标。人们已经把音乐和电影的选择权交给了电子订阅服务，未来我们的衣服搭配也有可能是由人工智能来决定。人们可以订购核心时尚服务，根据个人需求和生活方式的转变来短租各种服装，大大减少衣柜里闲置衣物的数量。”

　　无论人们如何获得衣服，时尚永远是一种逃离现实的形式和一种表达方式，这在地球日益艰难的情况下尤其如是。瓦尔里说：“经济大萧条时期的时尚充斥着浮华与魅力，而当下的趋势则色彩斑斓。时尚就是社会的镜子。未来贫富差异也许是巨大的，会出现极尽奢华的时尚。”